雪兔♥爱情公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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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日雪兔/Day68】A Story

是一块夹杂着一丝丝糖的巨大玻璃渣呢,但真的非常有感觉!感谢太太!

烏云:

@百日雪兔集聚地 
能够参加这次活动很开心,谢谢大家。
我流露普。一个不完整的故事。
不要信里面的东西,都是错的。
献给@SJmokipo ,希望你喜欢。
愿你一切都好。






伊万把新摘的勿忘我塞到他手里,说道:“快走吧,火车要开动了。”

基尔伯特不动,只是看着他。

“走吧。”伊万轻声说道,“基尔伯特已经死了,而伊万也终将死去。”

后来基尔伯特抱着那束勿忘我走进车厢里,在座椅上缓缓坐下来,再把勿忘我放到一旁。微小的花像一颗颗蓝色的寒星冷着眼看他,默不作声。他转头望向车窗外,那里还是一成不变的苏联。他仍记得那一片向日葵花田,还有蒲公英田。这时,火车的汽笛长鸣起来。伊万站在月台上,紫眸深处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影,叫人捉摸不透,像那些神秘的、阴暗肮脏的牢笼。他们的视线透过车窗交汇,如水流般交织在一起。

他看见伊万在向他挥手,于是基尔伯特摘下压在头发上的帽子,也不顾在上车前布拉金斯基让他不要随便打开车窗的叮嘱,拉开车窗,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伊万挥手。在伊万皱起眉头之前,基尔伯特迅速缩回车厢里,坐回位置上。火车碾过铁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
真像那些背井离乡的,即将被卷到战争的绞肉机里的人。基尔伯特平静地想着。但事实上这一切早就结束了。他凝视着伊万的身影,在那个高大的身躯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后,基尔伯特移开了视线。

基尔伯特已经死了,而伊万也终将死去。

这句话真是废话。基尔伯特不屑地想着。而此刻活生生地坐在这里的他就是对这句话的最大的嘲讽。但基尔伯特仍忍不住把这句无意义的话翻来覆去地品味、咀嚼着,冥思苦想。那些刻在骨骼里的事实他都不在乎,他只是好奇布拉金斯基还能是什么样的,他们对于彼此来说是一样的,只能看到冰山一角。

但是不管怎样都好,他总算摆脱这个家伙了。

他总算摆脱了所有的枷锁和牢笼。

基尔又想起他们这次的告别没有亲吻,没有拥抱,甚至连一句正式的道别也没有。想到这里,基尔伯特嘲讽地笑了。他不知道伊万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,但他总觉得在自己探出身去挥手时,伊万朝他笑了。

但也可能没在笑,虽然布拉金斯基总是想让人记住他的笑容。基尔伯特想。这时火车猛地钻进了隧道,呼啸的风吹乱了基尔伯特的头发,他骂骂咧咧地伸手用力拉上车窗。啪。然后一切重归沉寂。

“……”

他想起伊万站在月台上时,大衣与围巾下摆被风携起飘飞的样子,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被这寒凉的风带走,飞向某个遥远的地方,坠向某个灰暗的梦的摇篮里。而在那无尽的梦里,只有玫瑰色的、寒冷的他。

基尔伯特把脑袋靠在车窗边,凝视着窗外无尽的黑暗,缓缓阖上了眼睑。






基尔伯特来到布拉金斯基家已有一段时间了。他一直都不能够适应这里的一切,不能够适应伊万。他受不了伊万,所以每当伊万凑近他的时候,他总是条件反射地后退避开对方。鬼知道为什么布拉金斯基说话的时候喜欢凑近别人。基尔伯特想着。

此时他正站在伊万的办公室门前。眼前这道深棕色的门似乎在朝他怪笑着,发出阴森的寒气。基尔伯特深呼吸一下,接着打开门走了进去。

昏暗的办公室里,深灰色的窗帘布紧闭着,隔绝了室外的所有光线。一盏灯悬在天花板上——其实只是个小灯泡,里面黏满了混着油污的黑色尘垢,还有苍蝇的尸体,身子张牙舞爪地躺在那里。灯泡发出暗沉的黄光,模糊地照亮办公桌四周。

伊万缩着高大的身躯,坐在逼仄的办公桌旁。低垂的脑袋和微微俯下的身体在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,这时的伊万的头发看起来灰扑扑的,有点脏。而那双紫眼睛隐匿在黑影之中,看不清楚。基尔伯特走过去,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。

伊万抬起头。

“说句话吧布拉金斯基。”基尔伯特开口说道。

“那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基尔伯特?”伊万好笑地看着他,说道。

基尔伯特盯着那张笑脸,那是个带着深深的讥诮意味的笑,狡黠得叫人咬牙切齿。而那双紫眸浑浊不清,让他感到恶心,甚至想吐。把他的脸用拳头砸得稀巴烂,干脆打得血肉模糊。基尔伯特想着。但事实上他只是沉默地盯着伊万看。

那双紫眸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渊,伊万的笑容消失了。他从容地站起身,然后一把抓住基尔伯特的领子,扯到自己面前。而基尔伯特的眉骨撞到了伊万的帽檐,他痛得呲牙咧嘴,在心里暗骂伊万这头大蠢熊。

伊万的脸庞在面前陡然放大,那双眸里阴冷的探究让基尔伯特的后脊窜起一阵凉意。

……该死的,该死。快滚开!基尔伯特几乎要大叫起来。

伊万面无表情地松开他的领子。

陪我喝酒吧,基尔伯特。他说。

基尔伯特沉默了一会儿。

好。他回道。

基尔伯特不想面对棘手的情况。他知道伊万酗酒,而他总是和喝醉了的伊万打架,打得彼此遍体鳞伤。那家伙活像个撕掉了血肉淋漓的外皮的疯子,看见人就要冲上来抓着就揍。而基尔伯特往往是那个倒霉鬼。

伊万喝起酒来就变了个人。他不停地喝酒,一边哭一边喝,不管不顾地就把酒往嘴里倒,透明而浓烈的酒液顺着脖颈流下,浸湿他胸前的衣物。那哭声一抽一抽的,不时突然哽在喉咙里,接着又发出几声夹着泣音的悲吼。基尔伯特记得伊万浑身都是弹孔和血污,抖颤着跪在那具尸体前时,也是像现在这样的。那时浓烟滚滚,而废墟里只有他一人。女孩棕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,连着血块。她身上却有一股花香。

基尔伯特始终沉默着。他一把抢过伊万手里的酒,红眸里是深沉黑暗的火,平静地燃着。

“不行……还不够,还不够的……”伊万断断续续地说着,眸里是僵冷的雪。

伊万觉得自己的世界倒悬了,从最尖端开始,轰然崩塌,化作齑粉落下。有时候他把基尔伯特摁在床上,会听到那些声音像潮水一般涌进脑子里,像被砸得粉碎的玻璃一样,他觉得眼前像是破了一个庞大的、黑色的洞,而他在边缘摇摇欲坠,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。

欲生欲死。如醒如醉。伊万突然大笑起来,疯癫地颤抖着身躯,然而笑声是空白的,里头是望不尽的虚无。如同置身于荒凉雪原的囚徒,脚下是冻土,是冷白的坚硬的雪,远方是无边际的黑色树林。一抬头,便是无穷尽的虚无卷集着,卷集着。他们没有归期。

但他们连虚无都无法投身啊。伊万想着,又哭又笑。而基尔伯特满不在乎地坐在沙发上,滴酒未沾。他真的讨厌伏特加。而在伊万眼里,基尔伯特就像个不知死活的傻子在捅马蜂窝,却乐在其中。

伊万看见基尔伯特突然站起来,拿出了收在角落的打字机。伊万沉默着。头顶昏黄的光投下,而他笼罩在光外的阴影里。最后他靠回沙发上,闭上眼睛小憩。在哒哒作响的声音里,伊万渐渐产生了倦意。但在他就要被拖入梦境时,那些声音却不知何时慢慢停下了。他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,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,抹去他的眼泪。他听见有谁对他低声说道:“快睡吧。”

他没有睁开眼,只是沉沉睡去。






基尔伯特想起他们其实是有拥抱的。

“我就送你到这里吧。”伊万说道。“这段路到这里就足够了。”

他们周围是蒲公英田。雪色的蒲公英在绿草里摇曳着,宛如一张张雪白的脸庞好奇地盯着这两个人看,晃动着脑袋。基尔伯特一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,一手拎着行李。箱子里面空空如也,他没什么可带走的了。

“再走一段吧。”基尔伯特说道。

“只有这一段路了,不妨陪本大爷走完。”

“那可以来个拥抱吗?”伊万突然开口道。基尔伯特猛地转过头,有些惊悚地观察着伊万脸上的表情。但他只能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。

“当然。”他放下行李,给了伊万一个拥抱。他们紧紧相拥着,而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沉默。这次基尔伯特看到了伊万眸里的星轨,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。

красный.他听见伊万在放开他时念出了这个词,基尔伯特沉默了,他装作没听见,拎起了放在地上的箱子。伊万也懒得继续说下去。他们还要赶路。

他们到月台上等车。伊万在整理他的衣服,那是冬妮娅送给他的大衣。基尔伯特看他穿这件旧大衣已经很多年了,虽然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伊万没穿。大家都心照不宣。

基尔伯特抬眸望向伊万,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。电光石火之间,基尔伯特全身震悚起来。大事不妙,他想着。然而伊万只是漠然地移开视线,等我一会儿,他说。说完伊万就跑走了。基尔伯特站在原地等他。

过了一会儿,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塞到了基尔伯特手里。基尔伯特低头一看,发现是一束勿忘我,上面还沾着露珠。这是礼物,是送别的礼物。伊万低声说道,话语有些模糊不清。他看见伊万弯着腰,气喘吁吁的。

而基尔伯特把花塞回伊万手里。你先帮本大爷拿着。基尔伯特说。






曾经他们养过一条苏俄牧羊犬,叫尼克斯。

伊万在空闲的时候总是陪着尼克斯到蒲公英田里躺着睡觉,回家时他们身上、毛发上总会挂满了蒲公英白色的绒毛。有一次基尔伯特出去寻找伊万,却看到那条陪伴伊万多年的苏俄牧羊犬把他扑倒在草地上,用那条粗粝的舌头舔着伊万的脸颊。它紧紧贴在他身上,开心地甩着尾巴,柔软的毛蹭着他。伊万也拥紧了它,接着放声大笑起来,嘴里不停地说着“尼克斯!尼克斯!”。他的笑声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快乐。

后来基尔伯特和伊万还有尼克斯一起躺在蒲公英田里。暗夜里星尘漫天,伊万拥抱着他,冰冷的脸颊贴着他的。这时伊万喜欢低头去看基尔伯特的眼睛,就好像在空旷的暗野里突然看到了一豆灯火。然后他吻了基尔伯特。

再后来他们一起埋葬尼克斯,埋在了蒲公英田里。

伊万很平静,埋葬的整个过程都被他包揽了。基尔伯特觉得那些潮湿的土壤里有泪的味道。他对此保持沉默。但后来伊万总是会扣着他的手指睡觉,在一地破败里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。他们的项链与勋章变得锈迹斑斑,红褐色的锈块掉落,掷在地上。

而基尔伯特对此保持沉默。






基尔伯特睁开眼睛。他发现外面已经是晚上了,原野上的漫天星让人目不暇接。基尔伯特望着它们,恍惚间看到那些星子都化作白雪轻轻飘落,而寂静笼罩大地。

伊万曾对他说:“如果可以,我想和你去宇宙里。我要在那里尝试牵住你的手,拥抱你,亲吻你。我要和你一起化作尘埃。”

красный.基尔伯特再次说出了这个词。他看见在幽静的森林深处,在那片紫色的流光里有伊万的眸。然后基尔伯特别过了头。

基尔伯特已经死了,而伊万也终将死去。

现在基尔伯特明白了。

勿忘我像蓝色的星辰,在夜里闪着微光,转瞬即逝。

















此后,他们再也没有见面。




故事结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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